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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炎热尘世的一缕清风

A Cool Breeze Given To This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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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大都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文学意味,通俗易懂的画面里蕴含着隽永丰富的诗意,十分讲究意境的营造和渲染,力求传达出作者对生活和生命的独特体验和深刻感悟。造型质朴写实,严谨细腻,虚实结合,一丝不苟。构图处理得力于作者早年的版画学习,整体感强,简洁大气,富有张力。色彩浑厚华滋,典雅和谐,能恰到好处地表现作品的精神内涵。

  

刚正之气 柔美之笔

——李绍周人物画作品序

贾德江

    李绍周是一位有四十余年军龄的专职军旅画家。长期以来,他扎根生活,坚持艺术“为人民、为战士”服务的宗旨,创作了一大批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人物画作品,以真情的画笔,抒发他对祖国、对人民、对军队真挚的炽爱之情。他严于律已,力求自己的作品“致广大尽精微”,跃动着时代的脉搏,“不与人同”,“别开生面”,极力使自己塑造的人物形象结构严谨、形象真切、笔墨精妙、色彩雅丽,动人心弦,富有人性的光彩而独具艺术魅力。
    他执著于艺术,一丝不苟,安步当车,静静地在他的艺术天地里探骊得珠。他不会大喊大叫,也不善于发表宣言,只会用作品说出心里的话,绝不跟风逐潮,甘愿潜心于艺术的精耕细作而踽踽独行。他性格温和,平易近人,他为人谦恭,与人为善,厚道而质朴的内心隐埋着刚正之气与自强之力。他才艺全面像大海一样宽博,积蓄着中西绘画、古今诗书的学养;他纤尘不染像明月一样高洁,超凡脱俗,不争势于朝,不夺利于市;他更像一本大书,承载着艺术与人生的丰厚阅历,却淡如秋菊,静如止水,宠辱不惊。
    他是当代著名的人物画家,以工笔人物画享誉画坛,兼及写意人物、花鸟和山水,于诗文书法涉猎弥深,均有建树。可以说,他是一位全能型的中国画家。但他始终没有改变工笔人物画的主攻方向,写实的手法也一以贯之,吸纳包括形、光、色在内的西画创作技巧,特别是肌理的运用以刷新工笔人物画的面貌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了矫正完全西化的流弊,保持中国画的传统精神,他坚持回归传统,希冀以文人画的修养来丰厚自己,使其作品更多一些中国画元素,更具有深邃的内涵和诗情,这大概是他一直以来工写并举、书画并行、诗文并茂的动因。
    李绍周的画是真情的,和他的人一样。在他的艺术创作中,从不胡编滥造,而是导源于生活中所见、所感、所想。他善于在平凡的生活中去捕捉令自己感动的东西,带着真情去创造感染观众的作品。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并不在意古人和别人怎样画,而是勠力于自己应该怎样画,画的是自己的境,抒的是自己的情。他的艺术触角很广,有部队铁血男儿的英姿,有少数民族同胞的风情,有乡村姑娘的纯朴,有都市靓女的华丽,也不乏老人、孩童的音容笑貌,尤其对雪域高原藏民的生存状态兴致更浓,画中常见的荷物藏女更为楚楚动人。李绍周有太多的柔肠,有太多的美意,总是以柔美之笔把主人公置于秀丽、静谧、辽远的且极富地域特色的自然怀抱里,没有罪恶与虚伪,没有激狂和不安,只有劳作与自足、安乐和冥想,情溢画中,意飘画外。
    李绍周的画是有生命的,像他的孩子一样,都是经过精心培育灌注心血的产物。他画《界碑》中誓死捍卫国土的忠贞战士,他画《此山此树》中陕北老人对故土的深深眷念;他画《彩云》下藏族母女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他在《家事》中描绘维族二老的娓娓倾诉;他画《青稞》丰收的喜悦,他画《春锄》劳顿的节拍,他画《绿色小溪》盛满了战友之情,他画《红腰带》系上的慈母之心……李绍周的每幅画作都是生命的载体,他把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画在蓝天下、阳光里、风雪中,他把一个个有情有意的人物绘在旷野上、树丛中、屋檐下,画家对他(她)们的生活情景和喜怒哀乐的描述既广泛又细致,大抵是放牧、锄地、收获、赶集、朝圣、携子、谈心、祈愿、转经、休闲、幽会、玩耍、采摘、挤奶、洗衣、梳装、汲水、踏歌、守望、向往等等,与其说是画家在不停地反映他(她)们的现状,莫如说是画家不断地借他(她)们抒写自己的情怀,隐寓着画家一种特殊的精神感受。这感受不仅来自客体的表现对象,也来自创作主体的深心触动,那就是对生命的礼赞,表达他对这些普通人群的关切和恋念,并纳入美的观照。
    李绍周的画是有创造力的,不仅表现在他选材的独具慧眼,也表现在他富有诗情的立意上,他的作品幅幅都着意于情景交融、意悠境美的创造,由此带动艺术语言和形式技巧的有效更新,致使他的工笔人物画的形、线、色因素都发生了有别于前人的变化。他固定了画面视点,再现了种种特定视角下的自然生态环境,以突出主体人物的意态神韵;既在描绘上具有环境渲染与人物描写的写实特征,又在整体上把握符合现代审美意识的心灵意象,并在保持平面造型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了工笔画周密精到的长处,而力求表现物象的结构、质感都更加准确和深入,大大提高了中国式的以形写神的造型能力。他在景物写生和意境提炼、现实感受和传统语汇之间,更多地体现了对于水彩、油画和版画等平面艺术审美趣味的借鉴,又大大地丰富了画面的塑造感、构成感和色彩感,画中大面积的渲染替代了传统留白,体面感的造型替代了双勾填色,嵌入具象之内的平面构成替代了概念化程式,他特别善于整体基调的把握,其色彩统调像音乐那样富于复调的变化。显然,一切传统工笔画的图式都在解构和重整,赋予了李绍周工笔画以现代精神。他的作品总是以柔、美的笔触,以素、雅的用色达到静的气氛,形成高的格调。
    作为军人,李绍周一身正气,作为艺术家,李绍周柔情似水。他好像一名歌手,以舒缓优美的旋律,吟唱一首又一首的是自然之歌,真情之歌,生命之歌。虽然没有进行曲的雄壮,也没有交响乐的高亢,但它却是丝丝入扣的如诗如赋的心曲,仿佛是幽兰清且雅,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余味回甘。

    2018年6月26日于北京王府花园
    (作者为著名美术评论家、画家、出版家)
    《中国当代著名画家精品荟萃·李绍周》画集序文

  

探寻丰富的人性与情感之境

——读李绍周中国画作品有感

王鹏

    最初接触李绍周老师的作品是在1998年,父亲带着读高中的我到北京购书。那时候工笔人物的画册尚不很多,现代工笔人物内容的更少,于是将李老师画集带回家中,时常翻阅,品味凝结在那一幅幅西藏题材的、军旅题材的或是日常生活题材的工笔作品中的形、线、色,以及画中的暮色晨光、山高水长。依稀记得画集中画家的照片正当壮年,穿一件朴素的T恤,俊朗的面容带着军人的严肃和正直,眉眼间挂着思考者的深邃。我尤为钟爱画家的自序《走近不惑》,这篇精炼优美的散文吐露着画家心声,给当时对艺术非常懵懂的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艺术原来不止是画些好看的人和事物,要抒情、要思考,要“执一念而不改,秉一烛而不弃”,绘画应该“是我心田流淌出的一支无名小曲;是我脑际常常翱翔着的一只美丽灵鸟;是我青春之树上悄然飘落的片片枯叶;是我送给炎热尘世的一缕清风”(摘自李绍周《走近不惑》)。
    感谢发达的现代传媒,在我参加工作成为一名职业美术工作者之后与李绍周老师结识于网络,时有讨论和交流,我年少时的记忆很快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虽未曾谋面亦有心灵的亲近和共鸣。我眼中二十载岁月后的李老师温和平易,但对艺术的热情和执着丝毫不减,笔耕不怠,他的墨痕心迹、诗意丹青点点滴滴珍藏在不断推出的绘画作品和《过云堂杂记》文字中。
    当我做博士论文《新中国工笔画中女性形象研究(1949—2010)》的时候,曾经多年的积累、读过的那些画、那些画家就成了论文丰富翔实的素材,我力图以女性形象为切入口呈现新中国成立以来工笔人物画的演变轨迹,这时李绍周老师的作品再次映在我的脑海。那幅画叫《我的北方》,描绘了一位普通的北方农家妇女形像,她揽着扁担立在猪圈边,似乎是在喂猪的过程中被画家叫住拍一幅照片或画一幅速写,她还来不及或根本不愿放下扁担,猪圈只画出了上边,女子背后大面积硬冷的重颜色石块和女性的柔和安静形成了强烈对比。可能铺排开同类题材的作品才能显出这件《我的北方》的意义,以往中国画的女农民塑造,往往健硕憨厚,带着光润爽朗的微笑,画家会着意强调其作为劳动者的沧桑和朴质,并且突出其劳作的热情,对北方地区的女性农民刻画尤其如此。而李绍周《我的北方》则给出了另一种塑造方式:画中农妇显得寡言、清冷,美丽而温婉,透露出平时生活的老实和沉默,被叫住留影这一动作也显得顺从和腼腆,带着些许不安。整幅画的淡青色调烘托了北方的气候特点,更渲染了一种清愁的情绪,碎花衬衫、白头巾等装束细节也很好衬托了人物的干净。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北方》塑造了具有特别性格的女农民形象因而具有特殊的价值,人性生来就是多样的,憨厚爽朗热情固然值得歌颂,但也不能简单抹煞人物性格的多样性和心理感受的多层次,那会陷入另一种概念化。李绍周笔下能够出现清冷内敛的有别于以往的女性农民形象一方面是画家对生活、对人物观察的细致,更深层是源于画家对人性多样性的尊重和体察认同,甚至带有一些画家个人情绪的投射。
    说到观察生活的细致和表现视角的独特,这在李绍周军旅题材的作品中体现得更为明显。李绍周对军营、对战士的感情是深沉的,他创作了大量军旅题材作品,但是较少表现金戈铁马的战争或训练场面,尽管这些内容更容易表现沙场铁血、威武雄壮,突出英雄主义精神,更容易吸引关注。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李绍周更清楚地懂得,和平年代子弟兵真正的刚毅和卓绝,是坚守在远离人烟的边关哨所,在艰难困苦的戈壁雪原,在风吹雨打的边陲小岛,在少通讯、少娱乐、少交流的环境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和孤独、艰苦、危险斗争,奉献自己的花样青春守卫祖国安宁和人民幸福。这种无声的不华丽的生命状态难道不最应该触动灵魂吗?于是我们看到了他的《在远方》中,一名年轻的战士晾晒军衣后,用口中呼出的呵气暖手的侧影,可以想见,把湿衣服搭在绳上晾晒又能用多少时间,可是把手露在空气中这极短的时间就会冻得需要呵气来暖手,天气是该有多冷。这一生动的细节捕捉,把主要事物集中在画面下方的布局安排,大面积留白的天空,给人无声的感触,让人觉得苦,带着心疼,带着敬,可偏偏又呐喊不出声。李绍周的《绿色小溪》表现两个女战士到山间溪水边洗军装的情节,一正一背,一个已经洗好准备回营房,一个刚过来洗衣,在无声的眼神交流中体现出的默契熟稔和情感融洽被画家记录下来;《岚》中的环境同样是幽静的山谷,战士到涧边担水的身形占画面很小部分,画家用蓝色调统一全画,描写了大山的空旷和弥漫的岚气幽深,在这诗意化的表述下其实反映的是驻守此处战士的稀少、孤独和生活的艰苦,挑生活用水都要走很远的山路;《青春记忆》似乎喜庆些,两个办了年货的战士踏着厚雪回驻地,带回来几个大红灯笼。他们年轻憨厚的面庞上洋溢着喜悦,在家家团聚的春节,远离家乡和父母的年轻战士们,必须坚守在边陲的岗位上。作者年过五十时创作这幅画,寄托了多少对连队生活的怀念和对青春年华的追忆?李绍周的军旅题材工笔画,不同于其他此类题材文艺作品表现的阳刚和火热,他爱用冷色调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展现出军旅生涯的日常细节、多个侧面。画家语气平和,语言不多,徐徐道来,似有些许轻叹,但又马上收住不愿再多讲,在这欲言又止的叙述方式里,在这些似乎并无明显态度的日常琐事描写里,观众清楚地看到了现实生活中洒落在年轻战士身上的风霜雨雪,也看到了军人的坚毅沉稳,作品平淡中寓真切,真切中寓真实,真实中彰显精神的高贵和伟大。
    平淡视角中彰显不平凡,诗意的叙述中展开情感的多层次性是李绍周绘画作品的整体风貌。李绍周曾在青海服役八年,了解熟悉藏民,偏爱表现藏民,还经常去青藏高原采风,三十年的工笔人物画作品中藏族题材所占分量很重。在这些大量的作品中我们也能体察到画家语气和情感传达的悄然变化。早期的如《寒林》、《寒路》、《门槛》、《长明灯》、《佛门》、《经幡》等,画家更多表现藏民宗教生活方面的内容,他画披着红袈裟的喇嘛和虔诚的信徒,在老门、经幡的掩映下人物的形体凝重、神秘、沉默,色调偏于冷灰,带着象征意味和哲思气质。而近年来他更多表现藏民日常生活,比如在《新丝巾》、《彩云》、《酥油茶》、《远方的云》、《微雨》、《春晖》、《归途》、《飞云》、《小雪》、《暖风》、《旅途》、《卓玛的微笑》等作品中,藏民有天伦之乐,有换盛装的喜悦,有在林中畅快穿行的轻松,有劳作中相互帮扶的温馨。画家似乎愿意把关注点多投一些给藏女身上的彩色服饰和发辫,色彩开始变得鲜艳明亮。即使以佛事活动为内容的《金色太阳》、《转经》、《回眸》、《见佛》、《和风》、《尘愿》等作品,色调也由以前的凝重苍凉转换为柔和温暖。由清冷苦寒到温暖响亮,由沉思般的凝重到生活日常的云淡风轻,这些画面上色彩情调的变化,可能和作者到高原采风的季节有关,更跟作者随着年龄增长环境的变化所引起的心境的变化有关。李绍周也善于在描绘平凡生活场景的过程中牵动观众的思考感悟,他常把古旧的木门石墙和年轻的女子并置,老人和年轻人并置,形成具有一定象征意味的图式,比如《花开花落》、《无名花》、《腊月》、《宁静的云》、《净土》、《微咸的风》等作品,还有一些花鸟画如《秋色赋》、《池塘春草》、《嫩寒》、《春秋一叶》、《春风徐来》等,观众能够从中感受到岁月流转的沧桑行板,生命初生与衰老的时序更迭。作者对生命的体验理解和诗意表达,使我们觉得,虽然人会衰老,但也能凝炼下善良和宽容,来温暖着时光的冷漠。
    在绘画语言的处理上,李绍周的工笔画以传统的勾线渲染平涂技法为主,以小面积重彩肌理为辅助,他并不用过多渲染突出物象的立体感,而是强调色彩的平面整体感,用不同色块的排布、聚散和对比来安排画面的空间层次。他常用大疏大密的画面构成,密则紧凑满布,疏则开阔舒朗。藏民题材的作品中这种疏密布置凸显了天高地厚,在花鸟作品中则是凝练为点、线、面,颇具现代意味的构成,呈现出有趣味的装饰感。李绍周早期有一组工笔人物画作品《生存图解》,尝试把抽象的符号和变形化的人物同构,这是在改革开放之初,西方现代艺术涌入之后中国画家受到启发和影响并实践的表现。但是随着艺术的不断成熟,画家已经能够将艺术语言和表现内容贴切的融合,寻找到适合个人气质的艺术表现方式。所以李绍周坚持用传统的勾线平染手段,写实的人物形象,是在多种尝试之后主动的、更遵从于个人心性的选择。现当下的工笔画家们追求极其细致、极其繁琐的技术,或是运用现代材料,但是外在表现与内在精神本身就是二律背反的关系,过多的外在修饰反而会显出精神情感的不确定或空乏,在这样的情境下观看李绍周的作品,带有“拙”味的、愿意在诗情和生活意趣上多下功夫的、有着巧妙构思的人物、花鸟,反而觉得耐看,耐寻味。
    李绍周画画“用心”、“用思考”更“用苦功”,真的是醉心与痴迷。在其他评论家为他撰写的评论文章中可以读到,李老师不计名利,心无旁骛,耐得住寂寞,更多时间投入艺术的思索与创造。我在生活中虽与李老师接触不多,但是数以百计的工笔画摆在那里,书法摆在那里,诗文摆在那里,足可明心见性,看出画家下了多少功夫,花费了多少光阴和精力才走到这一步,这个骗不得人。
    我爱读《过云堂杂记》,因为它不难读,李绍周老师把多年艺术实践的感悟认知用笔记的形式记录,没有繁文缛节长篇大套,但往往一语中的,就事谈事,颇多灼见,而画家情感之丰富,心胸之开阔也可见一斑。读他的画,可感受画家的严谨细腻,细微处见匠心,寓情于物以情动人;读他的笔记,则时常大江大河,纵论古今,颇多军人豪迈。艺术之路行路难,多歧路,然而百折不回不断登攀,那些收获和喜悦又是足以快慰平生的。也许正因如此吧,我很少在李老师的字里行间读到抱怨、愤懑。对不满意的现象可以批评、可以反对,但此心光明,此生安乐,因为收获远比失去多,幸福远比失落长。祝福李绍周老师取得更大的艺术成就。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画家、硕士研究生导师)
    《中国当代著名画家精品荟萃·李绍周》画集序文

   

关于艺术与美的心灵诗说

——李绍周艺术探索侧记

愚石

    穿风过雨浑无痕,忽觉旅程已五分。

    苍鬓不谙红尘事,春风未老少年心。

    漫遣闲情读唐宋,偶将倦眼看烟云。

    凭谁一解无形锁,横涂竖抹尽天真。

    这一首七言古体诗,是李绍周先生在本命年的生日写成的。透过这首平仄起伏、意蕴悠长的诗句,我们可以探知李绍周先生的心灵状态和灵魂趋向:面对时间流逝的无奈和惆怅,对艺术生命的执守和追求,对真善美的渴望与摹写,都在珠玑字句中展露无遗。而回望李绍周先生的艺术之路,我们便可赏读一部关于清新宁静、恬淡自然的心灵诗说,并由此享受艺术大美的沁脾愉悦。

    从中国画的发展史看,自秦汉至六朝时代,人物画开始发端并有了极大发展,一代宗师顾恺之以其代表作品《女史箴图》、《洛神赋图》等,成为我国绘画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画鼻祖。人物画历经隋唐的吴带当风曹衣出水这些稀世画家吴道子、曹仲达等所创造的盛世美景,至宋代以后,伴随着以写意画法为主的山水画和花鸟画成为元、明、清时代绘画的主流,人物画日渐式微。而至现当代,人物画渐有复苏气象,不过就整个绘画的发展状况来看,真正优秀的人物画家仍然寥若晨星,好的工笔人物画家则更是凤毛麟角。在此大背景下,我们高兴地看到,李绍周先生以自己几十年的生命体验和术业专攻,专注于工笔人物画,创作出了一大批来源于生活底层、生命质感强烈的人物形象。

    李绍周的工笔人物画取材广泛,形成了藏族人物、维族人物、北方人物、军旅人物等作品系列。在这些作品中,最能代表李绍周艺术思想并具有鲜明特色的,当属藏族人物系列。他在青海高原服役多年,生活感受积累深厚,无论是描绘藏族风情还是表现藏族佛事,都是赤诚肝胆的心血之作。李绍周的藏族风情系列作品,选取的都是普通的藏族百姓,他们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都成为艺术创作的组成部分,在日常琐屑中展现着高原生命之美,抒写着对平凡生活的颂扬和讴歌。这些林林总总的艺术形象,有劳动的快乐,有丰收的喜悦,有面向苍穹的倾听,有心向灵山的追索。他们或质朴淳厚,或美丽张扬,一举一动,颦一笑,都散发着善良慈祥、厚道谦恭的气息,如同慢歌轻舞的行板,在画面上凝固,升华出素雅宁静、恬淡清新的生命气象和人间大美。在这一点上,李绍周无疑找到了不同于别人的观察视角,他抓住了这些普通生命的美丽瞬间,定格着他对这些平凡人物、普通生命的关切和注目、尊敬和感动。这些人物画里的环境,或是苍茫草地,或是无边高原,或是皑皑雪山,或是淡云高天,这样的艺术造景,无疑为李绍周先生的人物画,增加了表现手法的丰富变化,形成了冲击力极强的视觉效果。李绍周先生的藏族佛事系列作品,则是从另一角度,开启了人的生命本与灵魂信仰之间的对话样式。在这些艺术作品中,那些转动的经轮、飘飞的经幡、摇曳不定的长明灯火、一粒粒捻过的佛珠、一座座烟气缭绕的白塔,无不诉说着一个个普通生命对于信仰的无限虔诚。这些虔诚,又被李绍周精心地写在膜拜者微闭的眼帘上,写在念经者轻的双唇中,写在长跪不起的祈祷里,写在每个人物静穆表情的皱纹和近乎凝固的衣饰之间。李绍周笔下的《圣山》,浓缩了青藏高原的人文和道德景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远望着心目中的圣山,一步叩首,她的心中或许没有太多的尘世渴求,却有无限的虔诚洒满她跪拜的每一个步履。画面中淡灰色的天空烘托着远方的雪山灵光,明暗对比和谐,色调沉稳浑厚,营造出一种神秘和肃穆的气氛,老妇人身上的红腰带与蓝上衣,在整体色调上起到了调解画面空间的作用,雪花晶莹飘落,佛光似有若无,而那恰是老妇人的精神寄托和皈依之所。李绍周还有一幅《祥云》图,三位或年轻或苍老的僧人默然而行,眼看满天祥云,心怀神圣佛陀,脚踏无边大地。藏人的尘世生活、灵魂信仰与苍茫宇宙的交流就此展开,我们似乎能从中解读生命的真谛,在灵魂的追寻中倾听仙音袅袅,从而完成心情的平复宁静和生命的自我救赎。

    李绍周的工笔人物画,构图严谨,功力深厚,用色用墨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恰当的化用了西画的某些元素,注重探索创新,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语言和艺术特色。中国人物画素来强调以形写神、形神兼备,坚持以线造型、以线立骨,对这些传统技法,李绍周先生深刻领会,并融入到自己的创作实践之中,也因此使他的人物画,有着清新刚健的风骨和浑厚苍茫的大气。李绍周强调线条的粗细、浓淡、干湿、刚柔变化,丰富线条的表现力;强调墨色的冷暖虚实安排,体现空间的层次感;强调构图造型的完整性和装饰性,自然显现作品的当代面貌;强调画面的主观色彩处理,突破“随类赋彩”的传统思路,讲究色彩对比和谐,响亮明快而又沉稳凝重,使画面富有感染力。其《生存图解》三幅组画,条框式的几何分割、剔除人物表情的面部空白特写、蜷曲变形的身体结构,有着西方解构主义的思想流向和哲学思考。这一组画作,应是李绍周先生面对自然宇宙和生命存在的艺术追问,他是在用艺术的方式,解析和探求生命存在的本原,寻求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意义构成,个体生命在现实生活里的无情变异和原因追溯,成为这组作品的隐晦性、象征性语言,是颇能反映李绍周艺术思考和绘画风格的作品之一。而这样的艺术思考,其意义远远超出了工笔画创作本身,是艺术的超越,更是关于当代人生存状况和生命价值的深层次思考。

    李绍周在工笔人物画之外,还创作了一大批工笔花鸟,以及一系列水墨山水、水墨人物和书法作品。必须承认,李绍周在创作水墨人物和水墨山水之中,借鉴和运用了工笔画的技巧,具有着工笔画的明显特性。而这种兼工带写的艺术探索,使李绍周的创作特色更加凸显,逐步使其水墨画具备了饱满大气的构图、明快抒情的色彩、沉着痛快的笔墨、含蓄隽永的意境,深深地烙下了李氏印记,传达出画家对生活和生命的独特体验和深刻感悟。李绍周先生曾经说过:其实人生和自然给我们心灵的感受、感动、感悟是很繁杂零乱的,许多时候觉得人物画难以全部承载和恰当表达,我就将其寄寓在花草树石之上,于是陆陆续续就作了一些不易按传统习惯归类的杂画。或画春草袅袅摇风,或绘夏荷亭亭玉立,或写一派灿烂之秋叶,或染丸温暖之冬日。路边水畔,墙头瓦上,平凡场所,寻常之物,只要与之神交意会,都能引起我心灵颤动,化作一帧丹青。一花世界,一石乾坤,作品的内涵,是要靠观者来解读、阐释、拓展 的。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水墨人物,那些或深思冥想、或仰天而歌的哲人,在俗世红尘和精神向往中徘徊踯躅,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生命大道,流淌成对酒当歌的吟唱,复迭成舞步翩跹的节奏,凝固在作者的咫尺方寸之间。这样的艺术,除了让人感动,还能有什么词汇可以表达?

    而我更感动于李绍周先生的诗词。周先生曾经将他的几十首自选诗寄我,我字斟句酌,慢慢品咂其中的生命况味。他在《丝绸古道》中写出空灵凄凉之美:茫然千里无人家,古城颓垣半沉沙。喧嚣繁华今安在,一弯残月照天涯。他在《题读书品酒图》中写出生命的旷达和感叹:一卷春秋一壶酒,三杯可消万古愁。醉眼横斜看世界,哪是春耶哪是秋?他在《辛巳秋夜》中写出淡定宁静的悠然心境:星斗阑珊万籁静,月光如水远山横。若有若无度凉意,半梦半醒听秋虫。由这些诗句,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醉心于唐诗古韵的艺术追望,在平仄迭荡中的生命吟唱。我在想,我们仅仅把李绍周先生当作画家是偏颇的,仅仅当作诗人也有失公允,所以我更愿意称其为艺术家。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高洁孤傲的艺术灵魂,尤其是在当前浮躁和功利的社会大背景下,这样的艺术灵魂更显得难能可贵。李绍周曾经在为一位画家朋友撰写的评论文字里说道:“一个画家有无价值,最重要的印证是什么?只能是作品,充满思想感情且技艺精湛的作品。但好的作品却必须由作者用心血点滴凝聚,这是一个艰辛枯燥寂寞漫长 修炼过程,别无他途。当今画坛,浮躁虚妄风气极盛,自吹自擂、自圣自王但作品粗鄙如垃圾者多矣。而这,恰恰反映了李绍周不随波逐流、虔诚于艺术创造的价值理念和不懈追求。也正是有了这种自甘寂寞、潜心凝思的艺术状态,才使李绍周的艺术创作,进入了诗、书、画同样优异、相辅相成的艺术通途。

    李绍周先生曾经这样说过:我的画,是我在自己选择的人生之路上艰难跋涉的一行蹒跚足迹,是我对这个世界体察和理解的页心得,是 我心田流淌出的一支无名小曲,是我脑际常常翱翔着的一只美丽灵鸟,是我青春之树上悄然飘失的片片绿叶,是我送给炎热尘世的一缕清风。在我看来,李绍周先生的这些艺术独白,恰是其关于艺术与美的哲学思考,是其自灵魂深处流淌出的诗画精髓。

    李绍周先生的创作史,就是他百折不回、呕心沥血,追求真善美的心灵史诗。

                     《当代小说》2012年第18期(9月下)

    

墨痕心迹写至性

——访著名军旅画家李绍周

本报记者 刘爱国 见习记者 孙自豪 实习生 杨术磊

    人物简介 李绍周,号过云堂主,19565月出生在洛阳市老城区民主街。曾在青藏高原服役8年。1987年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毕业,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北京工笔重彩画会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1994年,他在家乡洛阳举办了首次个人画展,后多次在中国美术馆等举办个人画展。出版有《李绍周工笔画》等书画集。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家就住在老城区民主街,小时候上学,绕远一点要从‘真不同’门口过。当时‘真不同’门口有卖鸡蛋灌饼的,两毛五一个。我买不起,就看几眼,深呼吸,吸进免费的香气……”
  近日,在深秋的北京,记者采访了洛阳籍著名军旅画家李绍周。他身着休闲装,脸上洋溢着谦和的笑容。说故乡,谈艺术,论人生……他娓娓道来,从容淡定,宛如邻家大哥,全然没有一点著名画家的架子。
  李绍周的父亲是铁路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家里唯一的“高知”是哥哥,哥哥是清华大学毕业生。
  李绍周说,他10岁那年,“文革”开始,学校停课,老师回家,学生“放羊”。社会上文斗加武斗,气氛紧张。因怕他到外面出事,父亲不让他外出。看他在家里闷得慌,就找了一些字帖和画册让他描画。
  上初中时,他写写画画的水平在同龄人中算比较高了,老师就找他办黑板报。少年都是“人来疯”,越是有人夸,干劲就越大,他更加勤奋地写字画画。
  父亲恐怕也没想到,当年为了给儿子解闷,让儿子描字画画,不料这一描一画,出了一个著名的画家,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诗情画意入丹青
  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刘大为这样评价李绍周的工笔画:“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工笔画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众多优秀的工笔画画家中,李绍周以其含蓄隽永、清新质朴的诗意丹青独树一帜,确立了他在当代工笔画坛的地位。”
  李绍周的不少作品描述了西藏的雪域风情,这显然和他曾在大西北生活了8年有关系。
  《春之节》中,两个战士扛着灯笼夹着鞭炮走在没膝深的雪中,一个老练沉稳,一个稚气憨厚,红艳的灯笼在寒冷的山林里闪耀着温暖,给守卫边陲的连队带来了春节的欢快气氛。
  《晨雾》中,藏族母亲抱着孩子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草原高处,早晨的雾气从山坡下升腾弥漫开来,她们凝视的目光看到了远方的什么?
  《春锄》描绘初春的季节,两个藏族妇女专注地躬身锄地,护理着幼苗,寄托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墨痕心迹写至性
  李绍周不光在绘画上有较深的造诣,而且其书法也尽显文人本色。看过他的书法作品,你就会感受到他文人心性的一面,他的书法作品真正反映了文人的雅量与逸致。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诗句出自刘长卿之手,在李绍周的笔下显现得是那么洒脱、飘逸、大气、文雅。他的两幅长卷,《过云堂自作诗手卷》与《过云堂抄古人梅花词手卷》皆是在“极想写字”时写出,一气呵成,气脉贯通,透露出一股书卷充盈之气。
  由于诗书学问的滋养,李绍周的书法具有独到的韵味,既不同于单纯的书家之字,也有别于一般画家之字,更多具有了学人书法的风采,于拙朴刚健中透露出智慧与雅量,颇耐品味。

  “自己像一只老母鸡”
  除绘画、书法外,李绍周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他把对绘画、书法、文学以及人生的一些感悟,写在自己的博客里供大家共同分享。
  在《过云堂杂记》中,李绍周认为,书法的基本功靠苦练,不然不能驾轻就熟;书法的精神境界靠思悟,不然不能超凡脱俗。他认为写字要自然本色,不要雄强而剑拔弩张,不为秀丽而搔首弄姿,不为庄重而憨头呆脑,不为潇洒而轻飘浮躁。
  谈到作画,李绍周说,画由心中生,心里有什么就画什么,心里没有就不要强画。作品好看容易,耐看难。好看主要靠技艺,耐看主要靠内涵。
  怎么评价自己的作品?李绍周说:“自己像一只老母鸡,趴在窝里下蛋,心里就充满了幸福感,我不在意别人议论蛋大蛋小。”
  谈起家乡洛阳,李绍周充满深情。李绍周说,每过两年,他都要回家看看。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家乡的变化。龙门石窟、白马寺等名胜古迹,经过精心修缮保护,焕发着新的无穷的生机和活力,是洛阳千年古都的符号;新区歌剧院、体育场、音乐喷泉等,成了现代洛阳的标志。
  “洛阳每天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洛阳城市楼更高了,街更宽了,景更美了。洛阳市民的心理也随之在发生变化,自信而不盲从,自豪而不排外”。
  李绍周说,每回洛阳一次,他都恋恋不舍。他已经和家里人商量好,打算在新区买一套房子。等房子整修好了,每年都要回家住上半年。

                          2008年11月5 《洛阳日报》

     

李绍周书法的文人本色

祝振中

    在我看来,周先生的书法纯然是文人心性的流露。显然,他一直是一个出色的人物画家,在工笔人物的诗意探索、写意小品的理趣开掘等方面都做得声色协律、墨彩燦然。但他的书作无疑更深地标举了文人的雅量远思与逸情至性,在文化精神层面上更多承载了传统文人风骨气度,称得上文人本色的直接呈露。
   
说到风骨气度,我想起宋人苏子由关于为文的一通高论,他说: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显然,气对于为文的重要是不待多言的。从这一意义上,文如其人亦可说如其气、如其性。很明显,气与性是可感而不可学的,因为即便学得三分,也是徒具他人形貌,非关神采的。然而又决有可学处,那就是养气褒性,孟子所谓我善养浩然之气是也。苏子由这通高论与其兄苏子关于士人画的议论,意气可谓相通。子瞻云: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这里,画之意气与文之气一样,何尝不是只能养而致者,不下一番修炼之功,只凭一点聪明,东西仿,到头来便只有临渊而羡望洋兴叹的份了。
   
周先生书法的文人本色,应当说首要体现在文人的风骨气度上。这首先在于他的创作状态,乃是真正的诗画余兴,与古代文人的创作是一致的。周先生好读书,其涉猎范围当然多为文史之类,他对传统经典如老庄孔孟、佛禅经卷,对正史传记、笔记小说,对名家古文、谐趣小品,对诗词歌赋、短章札记等,皆有浓厚兴趣,而且他善学多思,在理与趣上深识个中三昧,其博闻洽识、见解深,在他的诗文中已有活泼反映,在此不必例举,读者君子自能会心肯许。多读书,必然意气充盈、不同流俗;多思悟,自能心地轩豁、事理通达。这种状态下,创作的冲动便不期而至。东坡云: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事实上,周先生也常常处于偶然欲书的状态,他的两幅长卷,《过云堂自作诗手卷》与《过云堂抄古人梅花词手卷》,皆是在极想写字时写出,所以一气呵成,气脉贯通,不做细节雕琢,但使随性适情,自然透出一股书卷充盈之气。
   
周先生书法文人本色的另一体现是由技入道的审美形式的自觉。由于诗书学问的滋养,周先生的书法已具有了深纯独到的韵味,既不同于纯粹书家之字,也有别于一般画家之字,更多具有了学人书法的风采,于拙朴刚健中,透出智慧与雅量,是颇耐品味的。
   
当下书坛热闹非凡,由观念(深层其实是利益划分)而导致的各个支派弄潮逐浪,好不繁荣。这派那派,在我看来,不过都是作家派,为名利而来,为名利而去。须知逝者如斯,倘不能深参玄悟,于道有得,即便弄个这派那派,当上个宗主,又有何用。石涛上人曾在画上题道:画家不能高古,病在举笔只求花样。此语真毒,好像是专对今人的棒喝。是的,当代书坛的症结也正在举笔只求花样,挖空心思自造,与趋炎附势依傍古人一样,皆在求一进身花样。至于书法的精神、文化的内涵、人生的感悟、自性的觉察到底有多少,只有天知道。周先生自然是游离于这片舞台之外的,虽然他自十岁就开始描红,虽然他早在二十年前首次全军书法比赛中获过大奖,虽然他几十年来一直与毛笔为伍,虽然他深书为心画的要旨,但他对书法一直仅限于寄情写心这么一种状态。其实这些罗列的虽然都毫无意义,或者说,正因为他深书为心画的妙旨,正因为他明白文以载道的大义,他才会几十年来,将自己书法的创作限定在这么一种修身养性不图闻达的状态。在技法上,他显然不求炫耀,但几十年的心手厮磨,对于笔墨的驾驭称得上优游自如,如笔毫的折转、提按的力道等,都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在取法上,他更多将隶法融入行草之中,有的近于平原的宽博,有的似乎又近于何子贞的朴茂。这与他古拙的结体、方折的用笔相一致。整体气息上透出朴拙厚实、风骨棱棱的君子气派。他的书作以自作诗为主,绘画题款亦占一定分量,也有少量古人的诗词联语,都是与他意气相投之句。也就是说,在内容上,皆是有感而动,因而是心手相应的自然创作,并非为着某一目的的应景之作,这也决定了他创作的纯粹性。这种纯粹性,形成了他书作中的静气,即在风骨棱棱、点画律动中,整体气息保持了纯净如一的舒静之气,毫无时下弥漫书坛的怪谲和浮躁痕迹,这是十分可贵的,也形成了他书法文人本色的又一体现。
   
书法之于文人,实在是分内之事,而文才是载道的重器,所以扬雄才说壮夫不为,很显然,周先生是不欲作壮夫的,他只是清守着作为一个文人、一个画家的自足之乐。
   
写到此,我猛然记起他在一帧水墨人物小品中所题的明人陈眉公的一则妙语:人生有书可读,有暇得读,有资能读,又涵养之如不识字人,是为善读书者也。享世间清福未有过于此也。,如此清福,又何尝不是我等梦寐之求哉?

                           20087月于见山堂

(《中国当代画坛著名画家精品荟萃第二辑·李绍周墨痕心迹》序言)

       

书画联 真情如歌
——读《李绍周诗书画集》

贾德江

    我曾读过李绍周描绘西藏雪域风情的工笔人物画,那里描绘的是生活在雪域高原上的藏族同胞。画家将生活中朴实无华的形象提炼为具有朴素内涵和优美情调的画面,他们的双眸是可以一眼望到底的清泉,他们的身形发散着或粗犷豪放、朴实淳厚,或清甘醇、芬芳悠远的气息。在那里,画家重复着“歌吟生命”的主题,找寻着内心天人合一的净土。我曾评述他的作品:“那里是祥云升起的地方,很少画家能把藏民生活画得如此的优美、抒情,富于诗意;这是李绍周工笔人物画的语言特色,也是他作品所要极力达到的境界。”
   
今日品读他的诗、书、画集,又是另一番心境。我似乎目睹了传统文化的正气在他手中对接传承,仿佛触摸到画家在东方文化中探索的苦与乐所留下的累累印痕。这里有百折不挠、顽强拼搏的坚毅,这里有以苦为乐、笑对人生的亲切,这里有荣辱不惊、大彻大悟的平淡,这里更有文人优秀传统的陶染和深厚。显然,李绍周的艺术追求有着明显的古典主义倾向,或者说更倾心于古典文化的魅力,因为凭此他的心灵可以延伸开去,可以与往昔的情怀接通,与今日的感情交流。他的每一笔画、每一行诗、每一个字,都体验着生命的情意,折射出画家的思考与品格,涵蕴着一种清雅平和、韵味悠长的美感。
   
李绍周的诗文,是他人格的写照,是他情感的寄寓,是他未酬的壮志,是他对美好的向往。那种“练就傲骨笑坎坷,荡尽杂念谢风雨”的豪迈,那种“聊借一泓水,洗我蒙垢心”的高洁,那种“大肚能容天下事,灿然一笑释烦恼”的潇洒,那种“休言成与败,且看云来往”的气度,字里行间盛满了真情,读来荡气回肠,掩卷思绪万千,清丽淡雅又苦涩酸楚,平白如话又刻骨铭心,质朴自然又情真意切。它让你回首往事,重走人生,体验生命的原本;它让你走进生命,去聆听大自然的真谛,深刻思悟人间的正道。
   
李绍周的书作和他的诗文一样,都是他生命的载体。当他以秀逸流畅的行草书风,沉着痛快地书写他的这些自作诗时,他把情感注入了笔端,他把精神融进了书体,字字见心,笔笔有韵,意由心出,笔随意转。幅幅书作无不气贯字隙行间,通篇笔势沉稳、顾盼呼应、逸趣高古、形神俱妙,不愧是腕力遒劲、挥洒如意之作。他的书法是真情的,像他自己一样。我们随便以李绍周任何一件书作为例去解析他的构思,都会领略他的与众不同,都可窥见他的独特风格。例如《本命年生日》一幅,以信札形式写就,听其名字便知是作者在借题抒怀,发人生之感概。其行草多含楷意,舒展自由,疏朗连贯,迹近苏轼《赤壁赋》,古趣横生。九方自刻印,与书法串成“珠联”,内含诗、书、印“璧合”之意,印文有斋号、有姓名、有佛像肖形印,也有“自性成佛”之类的闲章,有圆有方,有朱文有白文,设置讲究,精心而,我以为作者不独是为了锦上添花,还有一种表其心志之深意。记得有位哲人说过:“如果你的艺术承载了情感,表达了节奏和韵律,又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和面貌,无疑,这就是成功的艺术作品和成功的艺术家。”李绍周当然不会例外,无论是他的诗文,还是他的书法都印证了这一点。
   
近年来,他在专攻工笔画之余,又开始了对小写意画法探究。虽然仍不忘对少数民族题材的开掘,但是更趋向于对古典题材的描绘。在他看来,这里也是一片沃土。尤其是他以行楷笔意入画,以浪漫诗情构境之时,他的画实现了情景交融、笔墨交汇、点线交响、彩墨辉映而拥有更为广阔的空间。他画《达摩礼佛图》的虔诚,他画《品秋图》的闲情,他画《一藤红遍千枝杪》的绚丽,他画《天涯何处不春风》的清新,或寄情于山水,或取法于自然,在他的笔下,画中主人翁姓啥名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笔墨关系,是形式构成,是色彩感情,是或俗或雅的格调,是或聚或散的情愫,无论是闲逸静思还是辛勤劳作,画中景物无一不是人情、人性、人格的化身。
   
他告诉我,诗、书、画是他少年的趣味,也是他一生未变的钟爱。他读书、读诗,他读史、读论,他读哲学、读美学,他说这些都会丰富艺术的想象力,一个艺术家离开了这些就不会有创造。他写诗、习字,他临帖、临画,他写实、写意,他走进古人,走进传统,走进真正意义的书法、绘画。他的才气、豪气乃至对艺术的真诚,一一写在他的画里、书里、诗里,终于使他让中国文人“诗书画兼能”的创作传统这一价值得到真正的延续和发扬。

                           2007年12月10于北京王府公寓

《中国当代画坛著名画家精品荟萃·李绍周诗书画集》

       

诗 意 入 丹 青

刘大为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工笔画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众多优秀的工笔画家中,周以其含蓄隽永清新质朴的诗意丹青独树一帜,确立了在当代工笔画坛的地位。
   
周是在部队成长起来的画家,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便进入二炮政治部创作室,多年来不为时风所动,不为潮流所惑,勤勉而执著地从事工笔人物画的研究和探索,在中国工笔画的传承中不断地实践开拓,力求用传统的技法表现当代的题材,赋予这一古老画种以鲜活的表现力和全新的审美理念。以赤子之心去观照世界,体悟生命,在平凡无奇的生活中,深入开掘,发现瑰宝,激活灵感,倾注心血,提炼升华,创作了数量可观的精美作品,形成了自己个性鲜明的艺术风格。他的画面总是氤氲弥漫着清新醇厚宁静祥和的气息,不经意间就浸润和进入了读者的心灵,与你共鸣,使你感动,让你在庸常生活与平凡事物中品味出诗意内涵来。
   
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中国工笔画正在走向新的辉煌。画家们除了创作题材的拓展外,在艺术理念、表现技法等方面也渐趋多元,丰富多彩。站在时代的高度,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富有个性的思想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我想只要能沉潜生活之渊,以平和的心态不断探求,就能走出自己的路来。周素来心性淡泊,步履扎实,我相信也祝愿他诗心永驻,激情不减,在自己开拓的诗意丹青之路上越走越好。
    
该文为20058月中国美术馆《诗意丹青·李绍周近十年工笔画展》前言《文艺报》、《中国美术》、《中华博览》、《中国美术馆》等报刊发表。

        

读 李 周 诗 意 丹 青

柳江虹

    早春二月,得《当代著名画家技法经典·李绍周诗意丹青》和《名家名画·李绍周》大小画集两册,于是,乙酉年的岁首,便沉浸在春的温馨、和谐与诗情画意之中。
   
李绍周是二炮政治部文艺创作室美术创作员,1985年在军艺深造时学习工笔画,1995年曾出版《李绍周工笔画》画集,一晃十年过去了,他的扛鼎之作终于又得以集中展示。如果说十年前,周的画册给炎热尘世送来一缕清风,那么十年后,他的人物丹青,又给繁闹人间平添一道清景,他的花鸟水墨,又给新朋老友带来一片清香。
   
周笔下的人物,可以感受天地人和。无论是雪域高原的藏民,还是北方老农、傣家妇女,都是那样祥和、宁静、健康地生活在自己的家园。饱满大气的构图,凝重抒情的色彩,严谨写实的造型,含蓄隽永的意境,不仅蕴涵了工写兼备的绘画技法,显示了独特鲜明的艺术风格,更传达出一种人生观、价值观。《经幡》中的藏族老人慈祥敦厚,神态笃定。丝毫不见曾经沧海、心如止水的伤感,全然是眼眸中的安详、发自内心的笑意。云在空中移动,经幡在风中飘动,唯老人不动,静静伫望,尽显桑榆之美。《斜阳》中的老妇,在自家的门前台阶上坐着,余晖的暖光托出她沧桑的脸,笑容里都是善良淳朴。《凤尾竹》中恬静的傣家女子,使人想起《诗经》的名句:“静女其我于城隅。”想到“月出兮,兮”的明净、纯洁、娴雅、美丽。周不靠突兀、怪诞之作哗众媚俗,却对传统的中和之美情有独钟。
   
周的画可见含蓄之美。他的《花容》并没有渲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颜,画面上的姑娘只是一个窈窕背影:她在执镜修饰,依稀可见落英缤纷,一瓣落在镜子上,让人不能不去想象那花容月貌和岁月无情的痕迹。《远方的云》也没有着力画云,依着牧栏的藏族男孩儿和他的妈妈,凝视着远方。远方有什么?也许眼中看到的是云,可是他们的心中一定在眺望远方的亲人!“外之,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味外之旨”的古典美学思想对周的浸润可见一斑。
   
周的画,还能品味诗、书、画兼得之美。幼年攻学书法,文学早慧。他是在同学师长一致看好他的文才之时,转而步入画途的不象现在许多孩子是考文化课吃力才去学画画。前人说:“味摩之诗,诗中有画;品摩之画,画中有诗。”周绘画,不能不说得力于他的文学和书法功底,以及他洁身自好,性情恬淡,“吾善养浩然之气”的品格。运笔挥毫,兼得诗书画之妙;戎马从军,常念天地人之情。《名家名画. 李绍周》是一本花鸟集,将画家的主观精神和思想火花,自然地融入线条、水墨、色彩、图式之中,写成一帧雅致的小品,化作一幅幅情趣盎然的“春山”“秋波”。这些花鸟画,虽不见人,却可以感受人与自然的交流沟通,体察若即若离的生活气息。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文人画和书卷气吧?8月下旬将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再次举办个人画展,届时,他在绘画间隙自书的许多小诗,也将同时装成小框点缀其间,与满堂丹青相映成趣。
   
周在刚刚过去的本命年生日写诗云:“穿风过雨浑无痕,忽觉旅程已五分。苍鬓不谙红尘事,春风未老少年心。漫遣闲情读唐宋,偶将倦眼看烟云。凭谁一解无形锁,横涂竖抹尽天真。”他为横涂竖抹耗尽了一头秀发,难免喟叹“莫非昆仑千秋雪,万里飘到头上来。”我拿杜甫的诗句“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送他,因为他人未老,情正浓,诗意丹青的高峰还盼望着他不断攀登。
                            
200569《火箭兵报》

     

心 灵 的 感 受
李绍周的诗画探寻

兰铁成

    数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里,周将刚刚出版的《李绍周工笔画》送给了我,前不久周又寄来了他新出版的两本工笔画册。我欣然翻阅着每一幅工笔画,先睹为快。清新的笔调、朴实的画风来自深山旷野的宁静,雪域高原的圣洁,还有敏感睿智的心灵。画中的一切,给炎热的尘世带来缕缕凉爽的清风。就这样,周的诗与画自然沟通了我们之间的军旅情结,是绿色军营,是战友,还是同道上的画友,相同的人生经历,把我们拉近了,丹青的领域里多了一个知音。
   
周五十年代出生在中原古都洛阳,家乡几千年深厚的传统文化,滋润着他的心灵,给他后来的工笔画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养分。要画出好画来不单纯是靠娴熟的技法,还必须要有良好的文化修养,周深知此道。他自幼酷爱文学和美术,和同龄人一样,经历了十年“文革”动乱的洗礼,上山下乡的磨练,带着画笔走进绿色军营,青藏高原当兵八载,坚持学习和创作,快三十岁时进解放军艺术学院深造,大大地开阔了创作视野,丰富了艺术思维,毕业后任二炮政治部文艺创作室专业创作员,方才如鱼得水,创作自然有了新的转折和飞跃。
   
周的工笔人物画以青藏高原人文景观和军旅题材为创作主体,在青藏高原当兵的岁月里,对客观物象有了直观的认识和了解。那里的一切,与他心心相印,吸引着他,感染着他,自然萌发了清新质朴的审美取向,高原特有的原生态给他提供了艺术升华的客观条件。周与他人不同,用自己的审美视角观察物象,发现基础素材,概括性地提高和组合,再将他平时积累的文学素养作为形象上的语言基调,进行深入的塑造,以诗求画,以画含韵,追求自己的艺术境界。王维云:“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不知让多少诗人和画家豁然开窍,修成正果。《春之节》,两个战士扛着灯笼夹着鞭炮走在没膝深的雪中,一个老练沉稳,一个稚气憨厚,红艳的灯笼在寒冷单调的山林里闪耀着温暖,给守卫边陲的连队带来了春节的欢快气氛。《圣山》浓缩了青藏高原的人文景观。一个虔诚的老妇人,远望着心目中的圣山,一步叩首,心灵深处许下美好的愿望,希望得到佛祖的恩赐,虔诚与天地合而为一。淡灰色的天空烘托着远方的灵光,黑白对比和谐,色调沉稳,老妇人衣服上的红与蓝,在整体色调上起到了调解平面空间作用,产生视角变化,雪花飘飘,佛光普照似有似无,营造了一种神秘感。笔法娴熟,渲染到位,构图简洁,给读者留下了范范无际的想象空间。《酥油茶》,滚烫浓郁的酥油茶,诱惑多少人心想往之。周在藏区普通的生活习俗中发现了酥油茶的创作视点,多次易稿,反复提炼,选择藏族少女为主体形象,红头巾,绿上衣,黑袍子,桔黄色腰带,跪坐着擦拭青花碗,面前有一把紫铜茶壶,一锅热气腾腾的奶茶。背景借鉴了中国画写意手法,进行意象渲染,随意性发挥,似有似无的墨韵,虚实有致,繁而不乱,与工致的人物形成和谐的对比,使人回味无穷。《晨雾》中,藏族母亲抱着孩子和一个年青女子站在草原高处,早晨的雾气从山坡下升腾弥漫而来,她们凝视的目光看到了远方的什么?《春锄》描绘初春的季节,两个藏族妇女专注地躬腰锄地,护理着幼苗,也护持着心中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满天风雪中,一对藏族夫妇正衣飞舞地走在《归途》上,巨大的白塔是他们眼中的景物,也是他们的精神寄托皈依之所。《在远方》、《绿色小溪》、《风之声》、《尘梦》等等作品,从不同角度表现了不同的审美取向和精神内涵,艺术形式各有区别,生活气息浓厚,富有艺术魅力,这里不能一一诠释。
   
诗是周少年时就有的爱好,近年来写的多了起来,也是他工笔画创作的依托,是构思造境所需要的养分,“生来绿如玉,死去红似火,无意东风,来去皆本色。《题红叶》”写的是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处世态度。“少年豪气依然在,双鬓不觉已半白。莫非昆仑千秋雪,万里飘到头上来?《忆青海》”字里行间充满了人生的感慨。“半俗半雅丹青事,非武非文尴尬人。如戏如梦名利场,不虚不妄平常心。《壬午岁末自况》”自我调侃中透出自信和对世事的洞察。平凡的花草,寻常的物象,在周的笔下随意勾勒渲染,有生命的视觉形象尽得笔墨,唤起读者对自然的想往,、橙、黄、绿、青、蓝、紫,都注入到周的“新工笔画”上。那悠然的天鹅,振翅的小鸟,飘落的红叶残荷,挺拔的新嫩草,屋顶上的几只南瓜,院墙上的一盆兰花,寻常巷陌中的一棵老树,残垣黄沙间的一弯新月,大自然的一切物象都是美好的,周为之情有所动,心有所思,听从心灵的感受,以变求新,以小见大,苦心经营,注重意境,画面处理颇有自家面貌,与他大量严谨厚重的工笔人物画相比,另有一番轻松隽永的味道。
   
如今画坛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为名利而钻营奔波的画家比比皆是,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情况较为普遍。而周却像圣山脚下的虔诚行者,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执着求索了二十年,一步一个脚印,创作了一大批精美的工笔画。“一花世界,一石乾坤”,这是周常讲的一句话,可见他心中的艺术真谛是在没有被污染的“圣山”之中。他的作品沉静朴素,宏观而又具体,似乎游离于主题创作状态,绕过世俗常常关注的话题和主体视线,从平凡平淡的生活中撷取使他动心动情的灵感,再化作使别人动心动情的作品。周的工笔画,人物特征概括,形象简练而不失其精神,疏密关系恰当,主体突出而不孤立,构图构思严谨,意境含蓄而又深刻。多次渲染是工笔画完成整体构图的重要手段,周大胆借鉴现代重彩画,岩彩画,古代壁画和其它画种的色彩理念,强化了自己的色彩特点:厚重、艳丽、平稳、雅致、清新。他善于用环境衬托主体,画面物象的体积感自然有了主次,同时产生视觉中的三维空间,优美的画面展示了动人的诗画魅力。周工笔画的立意内涵和形式特色,综合体现了他丰富的艺术素养。
   
艺术需要发展,创造,与时俱进。年近半百的周兄,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积累了许多的创作经验。然而,对自己的创作,周总是谦虚谨慎,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继续坚持他的审美取向,同时不断学习和思考,使艺术观念不断得到扩展和更新。相信周还会走进新的生活原生态,穿越千里雪域,领略大千世界,采撷一草一木,追本朔源,发现新的视点,以画家对笔墨色彩的敏感和诗人情怀,去寻找新的突破。周的诗情画意会更加灿烂,新的丹青会飘然而至。
                     
2005719《文艺报》美术专刊

       

《李绍周诗意丹青》推介人语

贾德江

    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工笔画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呈现出走向辉煌的趋势和多元化的格局。多种艺术信息激活着中国画家们的思维,丰富的社会现实为画家们提供了宽广的表达空间,当代著名画家李绍周的工笔人物画创作主要在这20年间,与时代的艺术文化发展紧密相关。在中国画界思想十分活跃的背景下,他努力吸收各种有益的营养,充分运用到自己的实践之中,使自己对工笔画的感觉与认识不断地开阔起来。与此同时,他没有盲目地追从变化的潮流,而是脚踏实地坚持探索,表现自己的真情实感,同时不断研究工笔画的表现力。他的艺术是在积累中发展起来的,体现出鲜明的一致性,因此,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属于自己的艺术风貌。
   
从李绍周的作品系列,可以看到他在当代工笔画发展的环境里不断寻找自己目标的过程。他的不少作品描绘了西藏的雪域风情,这虽然和他曾在大西北生活了八年不无关系,但更主要的是藏区的神秘深深地吸引了他,为他的创作提供了源头活水,使他的作品有一种贴近真实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他将生活中朴实无华的形象提炼为具有朴素内涵和优美情调的画面,特别注重动态的表情和造型的内美,并以装饰性的追求经营人物和景色之间关系的意味。于是,他的作品拥有了既反映风情、又充满诗意的魅力。让人从中感受到来自平凡而含有永恒色彩的意境。
   
很少画家能把藏民生活画得如此的优美、抒情,富于诗意,这是李绍周工笔人物画的语言特色,也是他作品所要极力达到的境界。在这些晶莹无邪、真诚质朴的藏民身上,寄托了画家的一种艺术理想,一份艺术追求。李绍周的画让我们体味到徜徉在现实和心灵之间的那种韵律,感受到淡雅、简洁、清新的自然之美。
            
《当代著名画家技法经典·李绍周诗意丹青》

        

质朴而宁静的诗意言说
——李绍周工笔人物浅论

祝振中

    与当代众多以藏族人物为主题的画作相比,李绍周的工笔人物显得沉静而朴素,既无宏大的叙事主体,也无迫近的地域场景。他所呈现的似乎是一种平凡而内在生活经历――不作深刻的主题暗示,也不渲染强烈的个人意绪,似乎游离于此类题材的主流状态。而恰在这里,绕过我们惯常的视线,一种高贵的气息悄然升凝,逐渐集聚于所有作品之上,成为点亮沉闷生活的圣火,这便是他的作品中隐隐浮动的,感情而又感物的诗意。
   
冷静地看待李绍周的作品,我们在感触于作者敏锐的偏好,即于平凡中发掘诗意的能力的同时,也为作者这种以贯之关注平凡的定力所折服。因为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时代,能执著于自己的艺术理想,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名利所扰,一画二十年,孜孜于纯净的诗意丹青的探索,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我由此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也是他同乡的水墨大家,一个多次深入藏区,为巴颜喀拉众神庇佑的艺术圣徒李伯安。与李伯安相比,李绍周也许不够狂热和沉迷,但却一样地虔诚与执著。他曾写过一篇关于李伯安的文字,在慨叹中寄予了深切的思考。他说:“李伯安的作品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风情画,在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上呈现出一定的人生哲理和象征意味。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和表现,是李伯安的主要贡献。……长期沉弱于画古人,大多数人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逃避真正创作的寂寞和艰苦。”很显然,与李伯安一样,对现实的关注也是李绍周自主的选择。他耐得了寂寞,长期的对艺术的虔诚使其单纯的内心盈满洁净之水,这水便润泽了现世的苦楚和生之迷茫,孕育了他一双同样纯净的眼睛,使他即便在暗夜也能从平凡的生活中一把抓住跳动的诗意。
   
这种有意无意间对诗意的追求,使他一下从众多的工笔人物画家中区别出来,站在了一个独立却并不偏僻的高处。因为对诗意的迷恋,也正是我们民族传统艺术中一个持久的情结。
   
无疑,工笔画在当代的发展是极为成功的,说是历史的鼎盛期亦不为过,近年来更是佳作迭出。究其原因,我想以下三点不容忽视。一是工笔画的技术工序符合了现代人的创作欲求,即作品立意、制作程序、技术含量、画面效果的可操控设想,使人们能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可控状态下一步步达到预期或不期的目标。这也是绘画职业化的必然选择,这一点与古代并无太大差异。二是工笔画的制作特点适应了向其它画种借鉴的需要。尤其是色彩表现与画面构成上的借鉴,将工笔画在传统轨道上向前作了极大的推进。三是受众的欣赏导向迎合了工笔画发展的趋势。工业化的社会形态代替了农业化的社会形态,也逐渐改变了大众的欣赏需求,那种传统的会心于笔墨的欣赏越来越式微,代之而起的是普遍的对视觉直感的认同,尤其是色彩的新异、结构的精微、造型的装饰都是大众视觉追逐的潮流。
   
当然,工笔画在急遽发展的同时,其自身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多向分支,这也是繁荣的表征。一类是基于传统线造型的工致勾染,典型的如何家英、于文江,这一路往往线条功力深湛、渲染轻淡,意境失传统审美的基质。第二类是传统线造型的“意染”一路。说它是意染,主要为区别于工致勾染一路,取其染色但求意到耳。如唐勇力、李子侯。第三类是趋向装饰一路,如叶毓中等,造型的装饰化也往往伴有色彩的装饰追求。第四类当是重彩类,如近来争议颇多的岩彩画,吸收传统壁画及现代日本画的长处,为工笔画带来了视觉的新感受。在这样一个技法纷呈的时代,作为一个工笔画家,李绍周在技法上的选择也是多方面的,这无疑给了他走向成熟的多种养分。而他一如既往的诗意追求,则成了统领这一切的精神领袖,使他的作品更多地打上了个人心灵的印记。
   
从技法上讲,他的画显然更多地融合了工致勾染与重彩的长处,其用线往往不以独立面貌出现而是隐含在层层积染之中,用色讲究对比中的调合,通过先染后洗、洗染结合的方法,使色调统一而过渡自然。古人有三矾九染之说,而李绍周的画几乎要染三十遍之多。在层层洗染中,他找到了色彩融合的门径。清人方说:“设色不以深浅为难,难于彩色相和,和神气生动。”从他的画作上,我们可以明显感到这种彩色相和的生气。早期的《寒林》、《门槛》等,已具备了这种明显的个人风貌。而近年来,随着对绘画的理解加深,他的诗意追求也向精神表达的深层更进一步,而他天性中的质朴单纯也袒露无遗。与一些结构精谨的画作相比,他也许不够敏捷,甚至似乎有些拙笨,但正是在这种朴素的声音里,一股潜在的诗的力量在上升,开始在对象物、作者、观者之间自由流布。他还移植了版画中的经验,作品构图饱满而大气,色调响亮沉着而不失现代构成意味。可以说在十分纯熟的操运中已褪去了人为的技术痕迹,代之以诗意的扩张和精神的愉悦。如《春晖》中安详的母子,带着生活圣洁的期盼,仿佛在接受天国的注视,身后颇富装饰的草,则织成生命洁净的背景。《归途》则带我们走向远方,其仰角的构图,拉近了我们和天界的距离,宗教的虔诚为画者和观者都带来了灵魂的充实。还有《盛装》中那个矜持的女子,一双纯净的眼睛打量着来自外部的注视,而流云自天而下,仿佛一架天梯悬置于我们这些俗人眼前,让我们徒自在可见不可即中唏嘘。《彩云》中流动着的满天彩云恰似伫立凝望者心境的外化。《春锄》的妇女播下了种子也播下了人生的希望,浓丽的衣着寄寓着作者对人生的期望和对画中人的祝福。《金色阳光》的热烈色彩,预示了青春的充盈。其着色层次过渡柔和,沉稳而响亮,将高原耀眼的阳光捧到我们面前。这种敷色的绚丽是否预示了作者艺术成熟期对诗意理解的积极变化,因为我们明显感觉到与以往相比这样的作品在逐渐增多。李绍周用他独特的语言,通过画面坦诚而含蓄地跟我们述说着他的生命体验和喜怒哀乐,把人画得栩栩如生不是他的目的,画中的一切是他向世界诉说心怀宣泄情绪的另一种语言和形式。
   
大量的佳作记述着他平静而勤奋的画室时光,记述着他思考中涌出的诗的力量。尼采说:艺术一方面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另一方面是一种愉快的精神,艺术使我们从沉闷的荒谬中得到解放。在他的画作中我们的灵魂也同样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解放。因为当你步入他设置的空间,总有一种感动徐徐上升,并最终在你的眼前缭绕不绝,继而深入心灵的柔软部位,让你觉出平淡中的慰藉与自足。这种透明的私密之物,我想,就是进入你心灵的诗意。
   
当然,诗意并非平空而生,也不是伸手可取。发现诗意需要一颗诗心,而在画面上创造它,简直就是一种生活状态。海德格尔曾说:做诗不过是一种倾听。那么我想,从平凡生活中出诗意,则不仅要有倾听的耳朵,还要有与之共鸣的通透的心灵。李绍周的经历和修养都促成了他这方面的优长,因而他对诗意的选择便带有宿命的缘起。
   
他曾在西北一呆八年,军旅生活铸就了他平实而坚韧的性格,而藏区的神秘也深深吸引了他。那纯静的天空、自由的云团给了他无限的诗思,使他天性中单纯与率真的幻想得以乘风飞翔。藏民朴素的生活、虔诚的信仰印在他同样澄明的内心。在那里,他拿起了刻刀和画笔,用版画、水墨诉说自己的情愫,留存盘桓在心中的诗境。后来离开西北到北京,他走向了专业创作的道路,但依然情系高原,每隔几年就要回藏区一趟,亲近纯净自由的一切。这就他作画的工序,也是一个不断洗染的过程。看似重复,甚至单调,而就在这重复中,他以一种恒常的节律和稳定的面目,抗拒着心灵的钝化,保持诗心永驻。
   
诗意是他画作的内核,更是他生命的态度。李绍周的画以其独具的诗意选择确立了在当代工笔画坛的地位,也以其诗意为当代人物画创作提供了反思的文本。但由于对诗意的执意追求所带来的对其他绘画因素的忽略也是显见的。有鉴于此,尝试以下两方面的改进或许是有意义的。一是结构的简化策略,可由色彩的过渡取代部分结构线,以期削弱观者对造型的纠缠。这类似于水墨中以笔墨掩部分琐碎结构的策略。这种对造型的有意避让,或许可以强化诗境的营造。二是造型的装饰策略。适当脱开写实的限制,以适度的夸张变形实现装饰意图,再加以色彩构成的考虑,当会使诗意的依托更自由、个性化空间更开阔。当然,随着画家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环境与心情的不同,作品的不断变化是必然的,我们期待着这一天。
            
《当代著名画家技法经典·李绍周诗意丹青》

        

北 方 的 诗 情
——李绍周其人其画

朱秀海

    在渐入中年的一代军旅画家中,李绍周的独特之处在于,作画不仅是他的职业,还尤其是他生命的渴望,他痴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游戏。他痴迷得过了头,甚至都不愿时常抬头看一眼这个迅速变化的世界。
   
周的画,如同读他的灵魂,他灵魂中永远的梦境。北方,这是绍周作品的主题,突兀耸立、被时光和命运切割成深沟巨壑的高原,高原上的剪纸小窗、看积雪初融的老农、手持嫩黄色迎春花的农家女孩,跋涉在迁徙之路上的藏族女人,乃至于那点缀似地飞翔于高原和沟壑之上的雁行,迎面撞疼了我们眼睛的枯树,都足以让我们明白北方对周灵魂占有到了什么程度。北方是周的故乡,随后又成了他的从军之地,这北方在他的生命里就有了双重意义,故乡的梦境中又添加了汉月秦关、冰河铁马,游子之梦也一变而为戍边军人之梦,梦中的主题曲便悄悄地自苍凉中透出了雄浑与激越。
   
周通过自己的作品对北方的解读是严酷、艰难和辛酸的,他敏感纤细的心魂对于用自己的笔触在这块土地上点缀温情是吝啬的,大漠荒原、高山巨壑、雪地冰天、古城寒月、贫瘠的农家小院、苦寒的藏区生活,都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地在我们的心间注满了黄沙、严寒和冰雪。然而农家少女手中的迎春花,腊月里孩子身上的红棉袄,边关女兵的几条花手帕,飘浮在长行喇嘛头顶的祥云,虔诚的藏北妇女面前的长明灯,却又在严酷的背景下给周的北方加添了一点一点亮色,这是一种失衡的点缀,我们却在这里看到了画家对整个北方以及生活在北方的亲人——军人充盈着摇摇欲落热泪的内心。这是作为北方之子和北方军人的他对这块与之血肉相连的土地的独特发现、评价和展现,然而它们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发现中的深刻领悟,领悟一种几近原始的苍茫里人和世界的对峙,时光在这对峙中暗河一般汹涌奔流,人心在艰难的生存中涌动出了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坚韧,他们的忠诚、劳动、信仰、爱情和梦想,构成了另一幅足以惊动造物本身的画图,另一部与北方的自然时空并存的人的历史时空。领悟到这里,我们也便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感悟到了绍周作品中浸润的、仿佛从地底涌出的、博大的和极具震撼力的诗情,那极具厚重质感的美和音乐。
   
艺术的真正动人之处、她的鲜活的和永存的生命力,在于她独特的发现以及这发现中涌出的诗的力量。李绍周本人对我们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作为一名发现者和诗人的眼睛。用艺术的眼睛发现新世界,是我们对一位艺术家最低的也是最高的要求。而用这个标准衡量,李绍周无疑已用他的作品,将自己与那些只会拾人牙慧的画匠区分开来,而走入我们不但要好好欣赏其作品,还要仔细欣赏其灵魂的艺术家之列。
                          
2000428《解放军报》

        

工 笔 绘 清 风

彭俐

    诗若可观真如画,画若能读亦如诗。
   
一册《李绍周工笔画》在手,一缕被月光染蓝的清风在握。人有人品,画有画格,品格为物,可知可感,不可言说。悬在不惑和天命之间的李绍周,正当艺术创作的盛年,但他“执一念而不改、秉一烛而不弃”的丹青劳作,已经是硕果累累。如果说作品多次在全国美术展览中获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还不能说明作为军旅画家的成就的话,那你就去读读他的画。
   
大多数画作,都是只能看的,只有少数作品可读。看,只需眼睛参与就够了;读,却要求眼睛、大脑与心灵三位一体地投入。画若可看已入流,唯有可读方为上乘。让我们先迈进李绍周的《门槛》吧。斑驳而厚重的黑漆大门,半开半掩,裹着黄裳的僧人,半嗔半笑。没有玄机的画面玄机自在,没有说破的禅意意味深长。被门槛淹没的是脚,被袈裟遮盖的是嘴角的笑,被遗忘的是大千世界的大千愿望。
   
那些在茫茫夜色里踏上《寒路》的人是谁?他们从哪儿来?又向哪儿去?寒冷的是天地,还是人心?从这些人本然的表情里,能读到无奈与执著,紫色的御寒衣显得凝重而沉静,人们急匆匆赶往的目标,也许是不需要早至的归宿。想到世事人生诸多的不期然而然、不可为而为之,面对《寒路》上的寒微人,不禁不寒而栗。
   
《长明灯》亮了,在古老的高原上。是鬓已斑白的老妪躬身用酥油把它点燃?还是一颗热得似炭火的心?那《长明灯》的火苗,是金黄金黄的,是迎春花一样的颜色,又像是水仙花一般的俏丽婀娜,曼舞在长夜里,犹如一万颗金星,会聚在一方屋檐下,为了一个传说中古老的期许,抑或是为了期许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曾看见千万盏长明灯闪烁光芒的人,永远也不知道长明灯有多美、多亮。
   
《梦回故园》是另一番情调,褐色的黄土高坡,被梦中的蓝天和白窗棂拥抱,一对剪纸鸳鸯在相互亲吻,出生在古都洛阳、美髯公似的李绍周,对自己的故土、对家乡,竟然也有这般儿女情长。
   
是军人,就不能不画军旅生活。宋代诗人陆游诗中的“铁马冰河”,在他的笔下,被描写成雪国的美景,不见肃杀之气,惟有祥和之态。远远的,一名战士,挥手指挥着隆隆“铁马”过冰河,大自然的空旷与人物的渺小,对比成有情节的风景,别有韵味。
   
读《生存图解》(之一、之二、之三),则有另类的感觉,有哲思,有隐喻,也更有现代感在其中,笔法上细腻与粗犷并存,含蓄与奔放同在,是其风格多样、勇于探索的脚注。
   
诗意的追求,往往是画意的所在。在这一点上,李绍周颇得古人传承之妙。其它画,如《人在天涯》、《古桥图》、《秋色灿若霞》、《李清照诗意》、《苏东坡红梅诗意》等,都堪“吟咏”,作为专心研究工笔人物画的画家,他以画笔挥洒诗情,以诗心描绘苍生,怀着九死不悔的痴迷。
   
李绍周称自己的画,是“心田里流出的一支无名小曲”,是“送给炎热尘世的一缕清风”。其实,世上真正铭心的,常常是无名氏的无名之作。我们小时候被夜空中的几粒寒星所感动,兴奋莫名,并不在意他们是宇宙间太阳一样的恒星,还是月亮一样的卫星,也不再乎他们的名气大小。
                          
2002616《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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